日据时期台湾烟草政策浅析
摘 要：日本占领台湾后，推行了一系列殖民地经济政策。为减轻日本本国的财政负担，实现台湾殖民地财政独立，台湾总督府开始推行专卖制度。其中，烟草也是最早实施专卖的五种商品之一。烟草专卖制度不仅使台湾成为日本烟草产业的重要倾销地，也是日本侵略者扶持日本本土企业发展，缓解军费压力的重要手段之一。
关键词：日据时期;台湾;烟草专卖
中图分类号：K25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36-0110-02
馆 文保部，北京 100165）
日据初期（1895—1945），台湾总督府即确立“工业日本、农业台湾”的殖民方针，把台湾作为经济作物及粮食的生产基地。烟草是台湾当时的重要经济作物之一，日本开始有计划地通过引进优良烟草品种、资金补助及开办大型机械化加工厂等方式来大力扶植台湾烟草业的发展。台湾总督府于1905年对烟草实行了专卖，对烟草的生产、收购、销售和消费环节加以控制。烟草专卖收入曾一度成为台湾总督府的主要收入来源。本文通过梳理和分析日据时期台湾烟草产业发展和烟草政策演变，揭示日本殖民统治者对台湾人民进行经济掠夺的本质。
一、日据时期台湾烟草产业发展概况
台湾烟草产业以政府推广的形式发展大抵可以追溯到清晚期。公元1885年（光绪十一年），清在台设立行省，任命刘铭传为首任台湾巡抚。刘铭传在台湾任职期间推广农业，鼓励种植经济作物，曾派人到菲律宾和福建等地带回优良的烟草品种进行试种，并将栽种方法的书籍发放给全岛。但一直以来，烟草种植都以小农经济的形式存在，以自给自足为主，产量和品质都较低。
日据初期，日本在台湾实行的烟草税针对进口成品烟的征收税率较高，而针对烟叶的征收税率较低。这一政策在客观上刺激了台湾本地烟草加工业的发展。由于烟草加工业者不希望完全依赖于进口，间接刺激了岛内烟叶的种植业。到20世纪初，烟草已与甘蔗、黄麻、凤梨、姜黄一样为视为台湾的特种经济作物。
1905年实施专卖制度实行以后，台湾总督府对台湾烟草种植进行了区域规划，并积极引进各种烟草种植。起初将日本国内国分、泰野、指宿等地的烟叶品种引进至台湾进行试种，但种植的效果不明显。最终黄色种烟草种植取得了成功。由于黄色种烟草制成的卷烟受大陆华南各省的欢迎，日本随后将台湾作为黄种烟草基地，制成品主要针对中国大陆华南各省出口。
明治四十三年（1910），日本为求台湾烟草业的迅速发展，在台北的大加蚋堡、大道埕、下奎府聚街购地三千四百余坪（约11250平方米），开始筹建台北烟草工厂，于明治四十四年（1911）建成，由总督府专卖局接管经营，每日出产烟丝量达一万余公斤，年产量可供岛内所需。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为了避免空袭损失，开始逐渐将台北烟草工厂的烟草设备转移至松山，决定在松山开设新厂，厂区面积是台北烟厂的数倍，新旧卷烟设备四十余套，每日可出产卷烟一千万余支。此时，台湾烟草产业达到顶峰。
二、日据时期台烟草政策的演变
日本占据台湾初期，台湾的统治经费每年约为当时日本政府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八，成为日本政府的一个沉重负担。日本为了改善台湾的财政情况，早日实现台湾殖民地财政独立，减少日本本国财政对台湾的补助金，强制实施专卖制度，这就成为台湾总督府增加财政收入的主要手段之一，也是殖民统治的惯例。因此，专卖的收入在台湾财政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1898年，日本宣布在台湾实行《关税定率法》，其中关于烟类的成品税率完全比照日本国内税率。后来，烟类成品税率随法令的修订而提高，但原料烟叶的税率没有变化。这一政策间接地刺激了台湾岛内民间烟草种植业的发展。
1904年，由于日俄战争爆发，日本财政吃紧，并停止对台湾殖民地进行财政支出。在烟草方面，台湾总督府开始有计划地为烟草专卖铺垫伏笔。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对烟草种植权进行收归国有。台湾总督府采取对烟叶种植征收重税的策略，对每一甲地烟田征收40钱。许多烟农不堪重负，纷纷转种其他作物。由于之前台湾的烟叶种植都是分散的农户，没有形成规模。因此，面对政府的重税压力，农户们没有给予反抗。政府很顺利地从农户手中剥夺了种植权。
1905年，日本在台湾开始正式实施烟草专卖制度，全岛烟草由专卖局统购统销，严禁私人经营。专卖初期，由于中国式烟丝较受欢迎，但专卖局对制造中国烟丝没有经验，因此采取“民制官销”的措施，即以微薄的利润委托民间厂商制造，在由专卖局统筹销售。1912年，台北烟草工厂完工运作之后，专卖局正式回收烟丝制造权，实现了官产官销。
之后，专卖局不断引进试种烟叶品种，设立烟草栽培试验田地，扩大烟草的产量，并将烟草种植作为日本在台移民村的重要经济来源。为提高烟草种植的积极性，专卖局在1932年，以“郡”和“厅”为单位，将全台分成19个“烟草耕作组合”，同时公布《烟草耕作奖励规程》，对烟草耕作业绩优秀者给予奖励。这一系列政策使台湾的烟草经济得到长足发展。一直到1945年日本战败后，烟草生产才急速滑落。
表1 部分年份烟草种植面积和产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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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本在台烟草政策的影响
日本在台湾推行烟草的专卖制度有其深刻的经济目的和政治目的，其广泛的影响不仅体现在台湾，更体现在其对日本经济、军事战略的支持方面。
首先，日据时期烟草专卖政策使台湾成为日本烟草产业重要的消费区。烟草在世界各国都是增加税收、增加外汇储备的重要产业，是国家农业部门中重要的“现金作物”之一，日本殖民者也十分看重烟草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日据之前，大陆一直是台湾主要贸易对象。但进入日据之后，据统计1902至1937年间的贸易额，日台的贸易平均为大陆台湾贸易的16倍。日据前期，日本向台湾输入商品中居前的是肥料、纺织品、烟酒、铁及其制品。可以看出，日本将台湾视为其工业制成品的倾销市场。且所有对日贸易活动中，出口产品产销的所有环节都由日本财团所把控。以1905年的烟草专卖为例，东台湾地区有六人被指定为区经销商，其中日本人为五人。因此，台湾与日本的贸易往来，必须完全服从日本帝国主义经济发展的需要。从下图可以看出，以1934年为结点到1940年，日本对台的卷烟出口贸易输入急剧攀升，并维持在较高水平。陈孔立这样评价日据时期的日台贸易“台湾巨额经济剩余转移到日本，对日贸易成为殖民地向宗主国的一种变相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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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1929-1943年日本对台卷烟出口贸易额变化趋势
第二，日据时期的烟草专卖制度成为台湾总督府扶植日本资本发展的手段之一。进入日据时期，日本把台湾纳入日本资本主义经济圈，在台湾大力扶植日本资本，打压土著资本发展。在日据初期，由于当时日本经济并不发达，最早入岛的日本企业资本较少。而专卖制度是台湾总督府大力扶植日本资本发展的重要手段。以烟草专卖为例，1909年之前还有本土商人可以参与专卖，1909年以后，指定经销商为清一色的日本商人。可以看出，日据台湾实行的烟草专卖实则是日本商社的专卖，土著商人与其他外商根本无从插手，而最初的日本商业移民也通过专卖制度，不断攫取暴利，获得原始积累。
第三，日据时期烟草专卖经济对日本对外军事扩张间接给予军费支持。在战时经济体制下，台湾总督府庞大的财政收入主要来自专卖制度的实施。在专卖制的名义下，总督府随意控制产量、提高售价，攫取厚利。台湾烟草实施专卖以后，为了增加政府的财政收入，香烟的价格在逐年上涨。调价的范围分为部分香烟种类价格调整和全部香烟价格调整，尤其是在1937年全面侵华战争的开始后，军费的支出扩大，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专卖的利润，所以香烟调价的次数极其频繁，有时因原包装不能及时更改，临时在原有包装上贴上新的价签。到日本侵华战争末期，烟类价格的增长有时为酒类的一倍。
表2 部分年份香烟价格调整情况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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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据后期，特别是进入战争末期，台湾财政出现过度支出的现象，原因就是日本政府要求台湾总督府以财政支出的形式支出军费开支。据统计，1935-1940年，这一时期，台湾总督府财政收入主要靠鸦片、食盐、烟草、酒、樟脑的专卖收入，而且烟酒占了其中的70%。而其财政支出的最大一项，就是临时军事费和防空费，占总支出的12.5%，加上间接支出，实际达到32%。
总之，烟草专卖政策是日本殖民统治者对台湾进行经济掠夺的重要手段之一。日本作为宗主国，在烟草专卖的过程中不仅扶植日本本土的企业发展，打压岛内土著资本发展，还通过将军费支出作为台湾总督府的财政支出的隐蔽方式，以专卖收入铺垫自己罪恶的侵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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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10-31
作者简介：刘守华（1983-），男，黑龙江佳木斯人，馆员，硕士，从事抗战文物的保管及研究工作。
（责任编辑：李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