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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杂交,从物质到精神的惯性导入

    时间:2023-06-19 11:00:08 来源:正远范文网 本文已影响 正远范文网手机站

    一、是是非非说时尚

    (一)

    十九世纪中后期的上海租界,随着秩序的整饬、马路的平整和煤气路灯的点亮,公共娱乐区和休闲区的建设不仅符合租界人生的需要,也成为可能。

    近代上海租界公共娱乐场所的兴起与发展,始终紧挨西人生活区,并呈现出随马路建设的西进而由黄浦江边逐渐向西扩展的态势。还在1850年,英租界的赛马场就已出现在老城厢西北面的南京路、河南路转角处,占地80亩,直到1852年为止;早期赛马活动在此举行,兼作各种游艺活动之用,俗称老公园。1867年9月,英租界的体育场已竣工,既是健身场地,也提供了赛马经营场所。

    早期的公园、赛马场,这样的娱乐方式仅供西人独享,也未免曲高和寡,在上海人的眼里毕竟还嫌陌生、稀奇,且不合江南的生活习性,局限性极大,不易并不容华人走近。而建设于1860至1870年间的租界公共娱乐休闲区,则开始进入了一个市俗化的年代,可以更方便地追求经营效益,赚取更多的钞票。

    1864年,被租界列为公共娱乐场所的,有鸦片烟馆或鸦片茶馆、女童馆(雇用女招待的烟馆。鸦片战争以后鸦片经营成为合法——作者注)、妓院、戏园、酒店等。据当年6月的统计,界内有赌场一百四十四家(英租界一百零六家、虹口三十八家),妓院五百二十六家(英租界四百十七家、虹口一百零九家)。

    另据1866年底统计,在英租界、美租界开业的持照旅馆、餐馆、饭店计三十三家,台球、保龄球房十一家,销售洋酒的华人零售商二十三户。

    这些场所极其眷顾华人的日常生活习惯,可以说是非常的“以人为本”。租界方面以里弄商品房为它们的经营点,沿马路次第排开,那些狭窄并密如蛛网的棋盘式马路,衔弄接巷,四通八达,深不可测,为进出此处的华人构建了便利而隐蔽的通道。

    抽鸦片、吃花酒、逛窑子,毕竟不是什么“高尚行为”。

    这些娱乐项目,投资有限,收益可观,吸引了众多商户竞相加入,促成了规模经营效应,各种业态簇拥一地,给租界当局带来了丰厚的税收。开埠前,上海县城素以“北关最寥落,迤西亦荒凉,人迹罕至”为格局,如今则彻底改观。沿马路成片的娱乐消费区,不仅吸纳了众多的路人消费,还带动了地价的上扬。英租界地价初期以邻江的外滩地区为最,“西人租用的土地,按照土地距离黄浦江的远近,确定土地估价的一定比率”。但到了1860年以后,外滩以西的南京路的地价迅速上扬,以至独占鳌头,如此奇迹的产生,不能不归功于与之毗邻的租界公共娱乐区。

    在租界公共娱乐区开设的经营项目中,有一些是华界明令禁止的,例如妓院和赌场。

    还在1855年,上海道台衙署就曾强烈要求两租界禁赌禁娼,但却遭到了工部局、公董局和租界侨民的坚决抵制。然而围绕这一矛盾的交涉并未终止,至少到1866@z2月10日,工部局总董耆紫薇仍不得不就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一“(中国)县城当局向来是不承认妓院和赌场的,并希望关闭两个租界里面的这些妓院和赌场”——继续在董事会会议作出说明,并再一次表达了坚持既定政策的固有立场。

    这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中国的行政当局,哪怕昏聩如满清,荒淫如帝王,依然高擎禁欲的大旗,大言不惭地施行道德的双重标准,道貌岸然地教化民众,宁愿放弃征税,也要禁嫖禁赌,以净化他们所需要的社会风气。然而这种禁止的结果却是社会越来越朽蚀,官场越来越腐败。租界方面恰恰相反,他们允许公开出售一切契合人类欲望的“商品”,包括卖淫的妓女和赌博的场所,完全不在乎尝试所谓的道德禁脔。可在他们的辖治下,社会的风气反倒相对更干净一些,官场的状况也似乎更清廉一些。

    仅以工部局为例,自这个机构设立以来,他们所有的历届董事都是不领取薪水的,包括总董、副总董,全都义务地为纳税人服务,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可以获取,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志愿者”。只有总办以下的职员,才是领取薪水的工薪族。但这并不妨碍董事们为租界社会获取更多的财政收益,而慷慨地包容一切娼寮赌窟。直到当下,我们仍可在许多发达国家见到公开沽售的“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他们似乎更习惯把“腐朽”公开摊晒,接受公众的直面审视,然后将其纳人正常的行政管理范围。

    一个半世纪的光阴已经流逝,西方式的管理思路竟然还是如此惊人的相似。一种相沿成习的文化积淀、一种与生俱来的认知模式、一种历久不易的价值判断,其强大的历史穿透力,绝对不是岁月的变迁所能屏障的。

    这也许是一种我们永远也读不懂的文明。

    租界当局很清楚,公共娱乐区既是肥肉,也是疽痈,既是利益,也是麻烦,非置于严格的管理之下不足以获其益。1861年以来,工部局建规立制,对娱乐业实施严格管理:

    一、一切公共娱乐场所必须置于巡捕房监督之下,实行按月领照营业、交纳税款、保证金。经营人须支付不超过五钱的税款(或是房租估价的百分之二十五),并按经营场所的大小,向工部局支付五千二百元押金为保证金,如经营人目无纪纲、胡作非为,这笔保证金将被全部或部分没收。

    二、娱乐业执照须注明编号、门牌号、房间,或桌子数及税率,总金额、业主姓名等,由巡官监督经营。

    三、对鸦片烟馆实行总量限制,逐月领照付费(不少于四百先令等值的银块),鸦片烟馆总数不得超过二十家。

    四、对妓女实行每周体检制,一旦发现患有梅毒或其同伴患有梅毒,立即移往他处。体检和隔离费用由老鸨或经营者承担。

    租界对公共场所还有严格的分等措施,以便分级管理。1864年7月的赌场分两等,鸦片烟馆、妓院均分三档。1871年英租界的旅馆分两等,酒馆和茶室分五等。这种多档次娱乐设施有消费高下之分,无尊卑之别。

    在成书于1876年的《沪游杂记》中,对当时的《租界例禁》有如下记载:

    一、禁马车过桥驰骤。

    一、禁东洋车、小车在马路随意停走。

    一、禁马车、东洋车夜不点灯。

    一、禁小车轮响。

    一、禁路上倾倒垃圾。

    一、禁道旁小便。

    一、禁肩舆挑抬沿路叫喝。

    一、禁施放花爆。

    一、禁不报捕房,在门外砌路、开沟及拆造临街房屋。

    一、禁私卖酒与西人饮。

    一、禁春分后、霜降前卖野味。

    一、禁卖臭坏鱼肉。

    一、禁卖夜食者在洋行门前击梆高叫。

    一、禁肩挑倒挂鸡鸭。

    一、禁吃讲茶(即私下的、非法的沟通会商交易—_作者注)。

    一、禁沿途攀折树枝。

    一、禁九点钟后挑粪担。

    一、禁乞丐。

    一、禁夜间行人形迹可疑及携挟包裹物件手无照明。

    一、禁聚赌酗酒斗殴。

    细数一遍,禁规竟然多达二十条,尚不知葛元煦的记载是否穷尽;范围当然也超出了娱乐业,遍及所有公共场所。令人遗憾的是,经过了长达一个

    半世纪的训育,号称中华现代文明发轫之地的上海,却仍然解决不了为人之初的底线德育,仍然在靠属于启蒙层次的八项文明守则约束行为,尤其是约束成年人。中国人的劣根性何以如此强韧?从牙牙学语的毛头小儿到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中国人何以总是随马齿陡增而越变越刁越变越糟?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二)

    业者们明白,这里虽为租界,但真正要赚钱,不能靠有数的那些洋人,还得靠咱人气旺盛的上海老乡。为了体现文化认同感,吸引更多的当地人进入公共娱乐区,这些场所摒弃西式命名,尽量彰显汉语独特的诗情画意,使之既洋溢着争奇斗艳的商业气息,又不乏指事、会意、双关、隐喻等等曼妙而精致的士大夫文化。

    例如,茶馆的名字有叫松风阁、一洞天、西洋楼的;也有阴柔一些的丽水台、万仙台。

    餐馆被冠以同兴楼、新新楼(皆南京酒馆)、孙山馆、状元楼(皆苏馆)。

    戏园有丹桂园、久乐园等。

    烟馆有眠云阁、万里云烟、醉乐居(烟酒两便)、怀杜阁、醉白楼(皆兼卖茶)等。

    最具炫彩的当属妓院,往往绿意葱茏,水汽淋漓,还可小酌并云雨共享:玉凤台、金盘露、青莲阁等。

    时人以竹枝词唱云:“浦五房经买醉频”(浦五房是苏州人开的酒楼),“新新楼上馔尤新”(新新楼为南京名厨),“酒兴方阑戏馆招,才听弦索又笙箫”。

    好玩的还有江南历久不衰的民间博彩,“轻平蟋蟀重平银,结伴登场秋兴新。抛去花枝才歇手,提囊又约斗鹌鹑”。

    悄然萌芽的当属旅游业,游客可以在登楼找乐时顺便获得沪游简图,“遍览租界新摩登”。

    至于价格,当时租界酒楼小酌、戏园观剧的标准是:“四元在手邀花酒,八角无踪入戏场。”百无禁忌,物美价廉。一旦兴头上来,甚至可以“昼夜分开水陆筵,供人口腹恣垂涎”。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咫尺之遥的县城老城厢却不时传来禁演某出戏曲,或会馆上演禁戏,遭官府查封,戏子下狱,等等凶讯。

    有意思的是,由于观念碰撞,在上海知县、英国驻沪领事和工部局总董之间,还曾发生过这样一起滑稽的纠纷:

    1866年1月,上海知县向英国领事温思达致函,抱怨租界戏园林立,通宵达旦,已成为窃贼和其他不良分子的聚集场所,请求“禁止任何戏院和歌舞厅在下午6时以后继续开放”,并将招牌上的“英商”戏院、“美商”戏园的字样除去。

    1月31日,温思达将知县的意见转与工部局总董耆紫薇,并且很自负地表态在先:“我相信他的论据和推论是正确的。”

    耆紫薇不以为然,认为这是知县出于忌妒,因为“他在向这些娱乐场所强制征收未经批准的捐税时遇到了困难”。2月8日,耆总董正式回函温英领,一脚把皮球踢了回去:“夜间开放戏园对租界治安和秩序没有什么危险,因此,工部局毫不相信知县的说法。”“至于让戏院去掉‘英商’和‘美商’字样的问题,工部局认为这是不属于自己权限内的事”。鉴此,耆总董明确表示,“工部局凭着所掌握的情况,认为没有理由干涉租界境内华籍居民无害的和合理的娱乐活动”。

    耆紫薇的回信口气强硬,夹枪带棒,顺便还对温思达态度的“专横”,表示了惊讶。

    回信引起了温领事的极大不满,当天即反唇相讥:“我在再次检查我在信中所用的措辞时,我仍然找不出任何可对我进行这种指责的词句”;“我不能同意使我自己成为对中国当局进行全面诋毁的传声筒……因为培养地方当局的善意是我们的基本职责和利益所在。”

    哼,耆紫薇对这种训诫全不理会。这位怡和洋行的经理、与怡和财团称霸远东有着密切关系的核心人物,连信都懒得再回。

    娱乐消费的商业浪潮,还兼带着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屏障,女性成为个性解放的最大受益者,在各公共活动空间莺歌燕舞、脂香扑鼻,高频率地进进出出。

    逛街看景,成为女性首选的户外活动:“傍晚洋街似画图,电灯影里水平铺。驱车忍向人丛去,女伴踉跄弱欲扶”。就连非常雄性化的跑马竞技,也引来了时髦女子的追捧:“三天跑马亦雄观,妇女倾城挈伴看”。

    在1862年的租界,茶馆已不独是男人的天地,妇女也加入了茶客的行列。“饭后二三点钟,妇人也上茶馆,年少不妨独行,老年带个女伴”。对于那些情窦初开的男女,一些越是适合私相授受的关系,越是适合在公共场所展开,在唧唧喳喳的市井声浪中,有寻寻觅觅的欲求暗波汹涌。青皮后生与怀春少女们,或约会茶楼,或欢愉里巷,“斜转眼波微带笑,茶楼到处去寻郎”;“寄语阿郎来订约,松风阁上一回茶”。两情相悦之时,自然离不开海誓山盟:“棋盘两道东西界,石路一条前后程。郎似棋盘心不定,妾如石路竞常平”。以至一些轻薄公子,从中得出了这样的经验总结:“松风阁看小脚,西洋楼觅姘头”。

    在这里,人们的欲望是老的,形式却是新的,从观剧、听书、选馔、品茶、恋爱,到饮酒、尝烟(烟馆)、狎美(妓院)、赌博、偷情,各种各样的心理、生理需求得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宣泄和满足,禁欲主义的传统中国被无情地踩踏在地,一切都不必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租界以前所未有的宽容,迎合并包装起时尚的系列消费,直奔它所追求的利益最大化呼啸而去。

    对于这样的消费新时尚,老上海竹枝词中也有人予以了猛烈抨击:“杀人无血一烟枪,煎海干灯豆吐光。烁尽财资吸精髓,弱民贫国促华亡。”

    还有:“海上真多逐臭夫,淫风坑陷好妻孥。宿娼娶妓官场惯,遑责民间奸拐徒。”

    有人拿南宋人称“销金锅”的西湖作比:“世界销金第一锅,沪城斗大赛西湖。误人走入淫邪路,坑害良家女子多。”

    一位作者尤其感叹在都市化大潮席卷下迅速堕落的农民兄弟:“农家子弟状呆獃,工价贪昂送沪来。吃着赌嫖烟偶犯,丐疮囚窃盗都该。”

    他同时看不惯外资工厂中的男女同工、轻率媾和:“都是良家好女儿,刁强奸苦厂工欺。夭桃稚柳葳蕤质,骤雨狂风蹂躏时。”

    这种道德观与价值观的激烈碰撞,一直是开埠后的上海无法回避的话题,正所谓:“岁时丰歉判由天,风俗隆污人有权”啊!

    租界公共娱乐区的迅速繁盛,显示出富有的华人阶层已成为影响租界第三产业GDP的重要一翼。

    二、“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印刷术是中国早就有的;但是,只是为了付印而且只有通过付印才成其为作品的那种印刷品(尤其是报纸和期刊),却只是在西方才得以问世。”

    仿佛为了给马科斯·韦伯的上述论述加一个历史注脚,租界的洋人们也把他们那种成其为作品的印刷品,惯性地移植到了上海。

    1850年8月3日,一种名叫《北华捷报》的英文周刊在上海创刊。这一年,上海只有可怜兮兮的二百一十个外国人,而且未必全懂英文。号称亚洲第四通商大港的上海却还是破天荒地有了

    第一份可称为新闻传播媒介的连续性的定期出版物。

    如果按照今天的情形,一份发行量两万份的报纸也许会亏尽老本,必须依赖办报以外的手段谋生,包括歪门邪道,但《北华捷报》却办得红红火火,真不知它靠什么维持。

    既有“北华”,肯定少不了“南华”,这一地理界分源自最初在广东登陆的那一批西方侨民。他们以自我为中心,把他们落脚的广东以及附近区域,称为“南华”,相对应地,则将广东以北、包括上海在内的广大区域定位为“北华”。这就和他们以欧洲为中心,然后划出近东、中东、远东的道理一样。至于“捷报”,显然不是指“胜利的喜讯”,而是指“快捷的报告”。

    为二百一十个人办报,洋人对信息的倚重、对知情的渴求,由此可见一斑。

    1864年7月1日,《北华捷报》又出英文日报《字林西报》,前者乃退居为日报的每周增刊,从爷老子的地位自动降格为儿子。

    中文报刊的出现夹杂在两种英文报刊的中间,《北华捷报》创刊十一年后,才终于有了一个中外杂交的混血“小弟弟”。

    1861年10月,由英商字林洋行业主达伦创办的第一份中文报纸,《上海新报》呱呱坠地。这是一份由外侨编印,专供华人绅商阅读的商报。论资历,它比《申报》还早十一年。

    《上海新报》初创时也是每星期一刊,到了第二年的5月7日,才改为每周发行三次,即周二、四、六日出版。到了1872年7月2日,干脆再进一步,发行日报,除星期日,每周出版六张。这张报纸的开面和现在的不同,长十八英寸(约45.7厘米),宽十一英寸(约27.9厘米),比现在的4开小报稍长,宽窄则基本相当。

    《上海新报》在发刊启事中称,“所有一切国政军情、市俗利弊、生意价格、船货往来,无所不载”。当时正逢太平军兴,与清军之间彼此拉锯,激战正酣,双方呈胶着态势,互有输赢。为躲避战乱,上海租界滞留了大量来自长江下游及浙闽等地的难民,其中很多殷富人家。这些人对时势政局、军事动态,以及家乡情况,都格外关注,对商情商业,也十分上心,读报便成为他们获取信息的最重要的手段。《上海新报》秉持其发刊宗旨,适时满足了他们这方面的需求,可谓生逢其时,很受欢迎。

    早在当时,《上海新报》就已自觉使用“信息”这一字眼,如“外国新到信息”,“外国信息”等,引导华商眼界由本埠扩展到外埠,由海内扩展到海外,对于开阔华商的眼界有首创之功。

    为迎合商绅人士素喜扮演消息灵通人士、即所谓“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的心理需求,《上海新报》广泛开辟信息的来源渠道,博采兼收,以吸引阅读。举凡工部局公告、租界施政信息、会审公廨判决、海外大事、国内要闻、本埠重要社会新闻、评论、读者来信、商品介绍、商业服务告白、中外人士招聘求职告白、教授英语、代办保险汇兑、船只搭客、招股开业、进口器具使用等,无所不包。

    信息的采集与发布,当然是为了有用,用今天的话说,叫满足市场需求。这种非常实在的致用操作,让商绅们在享受信息,满足精神需求的同时,也培养了吸纳意识和广告意识,客观地学会了如何使用信息。

    在1863年4月的《上海新报》上,已出现森泰照相馆的广告。1865年1月,西人在南京路开设照相馆的广告也上了版面——“无论男妇人等俱可照相,如有请至贵府照相者亦可,并有装潢匣子(即相框),其价甚廉”;还有人员招聘——“欲请一华友能识英字英文,并晓知生意道理之人”;英语入门——新出版的《华英字典》“甚有益于生意场”;征订启事——“士商赐顾,请留心看本年新报,方知非纸上空谈”;娱乐消费向导——近日新开戏园两家,京班为底,兼演徽、昆、梆子各戏……。

    华人的来信和自由投稿,成为版面上最具亲和力的内容。例如江南文人最时新的沪游笔记《租界“不夜城”揽胜》之类,时不时的会在报纸上露一小脸;1870年4月23日(即《申报》创办两年前),沪上风靡的民间创作竹枝词,也开始登上《上海新报》的大雅之堂,中国文人自刻自刊自印自发的文墨传播形态,自此转换门厅,把文章面世与否的命运安排,交到了公共传播媒介的手中,成为了“只有通过付印才成其为作品”的作品。

    《上海新报》还有非常实用的一面,《洋泾浜英语入门》、《一周天气综述》之类益智品种的创设,直到今天也是人们热衷于买报读报的理由之一。

    主编《上海新报》的,一直是几位西籍教士,第一任叫华美德,第二第三任分别是傅兰雅和林乐知,都是精通汉语的中国通。另有一位中国助编董明甫,据说也是身手不凡。

    作为《申报》创办之前上海租界唯一的综合性中文传媒,《上海新报》这种持续十年的发蒙力推、倡导熏染,使租界中上层华人逐渐养成了读报的习惯,为后继者《申报》的传播,创造了相对成熟的消费氛围和文化习惯,也为日后上海各类报刊的大量涌现,并最终占据中国新闻出版业的半壁江山奠定了基础。

    读报是以识字和囊有闲钱、日有闲时为前提的,离开了这些条件,对“睁眼瞎”占绝大多数的底层上海民众来说,《上海新报》离他们还太远太远。

    三、工部局乐队

    伴随着宗教唱诗仪式和文艺复兴的传统,音乐和西方人结下了不解之缘。对欧洲基督教徒而言,唱赞美诗是他们宗教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爱乐,既是他们的历史,也是他们的现实,还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这种现实表现在早期上海租界,就是凡欧洲人租定一块居住地皮,必大动干戈,修筑滨江大道、赛马场、教堂、公园,而在公园之中,建立音乐台是必然的选择。并且要求必须有音乐在音乐台上轰响。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上海最早的西洋乐队竟出现在一群武夫——工部局巡捕房的巡捕中间。据记载,这支乐队至少在1865年12月以前已经存在,因为在这个月13日的董事会会议记录上,已经有如下内容:

    乐队指挥为乐队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其中有一份收费标准,本委员会已予批准,并指示从英国提供乐曲。

    1866年2月6日,工部局董事会因为一些乐队队员聘约期满,即将回国,“乐队几乎将不复存在”,决定:“在上海和香港的报纸上刊登广告,招聘合格人士来担任捕房乐队队长。同时还有必要增聘乐队队员。”

    可惜,这一决定在日后的贯彻中阻力很大,没能够得到顺利实施,其中最大的阻力就是经费匮乏。为此,捕房督察长于两年后专门上书董事会,就乐队人员、经费等问题提出建议。不久,建议获得董事会批准,决定从年度经费中拨款三千两银子,专门用于乐队的各项建设。

    关于这项建设,英国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毕可思博士的描述是:“工部局从‘应聘者中最适合的人’中(就像他们通常招募巡捕那样),半心半意地组建了一个警察乐队。”(《上海工部局乐队与公共乐队的历史与政治》)

    从此,这支八人小乐队不仅成为巡捕房的专职乐队,还担负起了工部局对外承揽的各项演奏任务。

    但据说,其中一些水手出身的乐手,“最高的音乐造诣就是在船头用手指头在六角手风琴上按出一些音符”,决不能满足租界那些“自以为是开普敦以东‘最爱音乐’的社群所进发出的自鸣得意的野心”。

    故此,西侨中不断有人呼吁组建一支合适的乐队,这支乐队要有一名职业指挥家和一批训练有素的乐师。

    1878年,工部局终于下决心重组一支够水准的公共乐队,专门拨款在香港和澳门寻找乐师。无奈该处依然人才匮乏,寻找范围遂扩大到菲律宾。

    1881年2月23日,纳税人会议决议:由工部局负责乐队管理。乐队正式成立。

    其时乐队有指挥一人,乐师二十四人,工部局给出的待遇标准是,平均每人每月二十四元,冬夏两季服装。这些来自菲律宾的乐手,技能粗糙、水准平平,只能为临时到来的“跑码头”旅行剧团或马戏团伴奏,难以满足西侨“爱乐”者的欣赏需求,所以被时人不无讥嘲地称为“马尼拉”人。

    为提高乐队水平,1906年,由德国驻沪总领事克纳佩博士牵线,鲁道夫·柏克(此人后成为德国图宾根大学音乐教授)被引荐为乐队指挥,于当年年底带着六位德国乐手来到上海。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人的在华地位,受到英法的排挤,日子难过,工部局乐队也陷入了半瘫痪状态,人员缩减,仅余乐手十四人,且大多为菲律宾人。

    战后,乐队复甦。1919年,工部局向正在上海巡回演出的梅百器伸出了橄榄枝,邀其出任指挥,这位意大利著名钢琴家兼指挥家欣然允诺。在梅百器的调教下,乐队恢复到一战前的水平,人员达到了二十七名,其中二十一名菲籍,六名欧籍。几个月后,乐队开始效法欧洲乐队,开始了冬季常规演出。这年的11月23日,乐队还在工部局市政厅举行了首场交响音乐会。

    蒸蒸日上的公共乐队使工部局信心大增。1921年4月,派梅百器前往欧洲,再为乐队寻觅一流音乐家、一流乐器和最著名的古典及现代音乐作品。不久,一个意外的事变使工部局获得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大批俄罗斯人因为十月革命流亡上海,其中不乏音乐人才甚至天才。乐队抓住机遇,广纳才俊,拥有的成员扩展到指挥一人、副指挥一人、乐师四十二人。演出更趋规范,每年夏冬两季的六月到九月、十月到十二月,分别举行露天音乐会和室内剧场演出。露天音乐会票价低廉,交响乐两毛至一元,铜管乐干脆免票。室内演出稍贵,不过当时一流的兰心剧院的门票也不过五毛至两元。

    乐队还兼及普及演出和纪念日演出。

    在梅百器的悉心调教下,乐队成长为远东第一流的交响乐队。1927年,乐队举行了纪念贝多芬百年诞辰演出;1928年,乐队在远东首演巴赫的B小调安魂曲;1936年,在上海首演贝多芬第九交响曲;1940年,乐队与俄罗斯芭蕾舞团合作,在兰心剧院举办了柴可夫斯基音乐节。

    毕竟曲高和寡,表面辉煌的公共乐队其实也是步履维艰。1920年代至1930年代,每场演出的观众一般只有三百来人,至多不超过七百人,且票价低廉。据记载,1930年工部局为乐队投入的经费达十六万二千九百三十四两,演出收入根本不足以抵偿。因此,自1885年到1941年,近六十年来的纳税人会议总有人提议取消乐队,特别是连工部局本身也经费拮据的时候,取消之声更甚。然而,纳税人会议每次进行投票表决,结果都使乐队平安脱险。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1942年的工部局由日本人冈崎胜男担任总董,乐队终于走到了尽头。冈崎决定,解散乐队。1942年6月7日,梅百器指挥乐队,在兰心大戏院举行了最后一场音乐会,历时六十一年的工部局公共乐队终于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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