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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挂在旗上的风(中篇小说)

    时间:2022-12-12 19:50:07 来源:正远范文网 本文已影响 正远范文网手机站

    我叫王连丁,是个叛徒。如果你看过七十年代的电影,一定记得那个叫王连举的家伙。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别人总把我和他扯到一起,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骨子里埋着叛逆的种子呢?就像狼爪下的绵羊怎么讨好也改变不了命运一样,无论我怎么诅咒王连举,也无法摆脱他。我到底和他成了一路货,不同的是他背叛了组织,我背叛了骆驼山八百口村民。

    我土豆样的脸没任何记号,混在人群中,找不出半点儿特殊,除了那杆细腰。我不知自己咋就长了这么一杆蜂腰,尽管我一顿吃三碗米饭,它还是撑不起来。一次,孟浩和人打赌,说我腰围超不过三。众目睽睽之下,孟浩一一地量。量到第三下,他停顿了一下,我的腰比他描述得粗那么一点点。孟浩瞥我一眼,我立刻感到他拇指的坚硬,几乎戳进我肚子里。我吸了口气,孟浩马上笑起来,得意地说,怎样,也就三吧?我耳里立时灌满鸟的尖叫。

    公安抓走孟浩后,不安一直拍打着我,如一排排的浪。但我仍抱着侥幸,孟浩怎么也得判个十年八年吧,没想到一个星期就出来了。我在街上见到孟浩,吃惊得眼珠都要爆了。孟浩把烟从嘴角拽下来,爆出一声冷笑,没想到吧?孟浩脸盘子硕大而眼睛特小,像拦腰切断的西瓜上卧了两粒黑籽。我喉结动了动,那句话几乎要射出来,不错,是我告的,你想怎样?但我没说出来,嘴唇软塌塌的。孟浩又是一声冷笑,黑籽突然迸出两缕凶光,我知道是你干的!我立刻否认。孟浩说,就是你。我装出不屑的样子,我才不干那偷偷摸摸的勾当呢。孟浩根本不听我辩解,再次骂出那两个字。它们张牙舞爪,在我脸上扑出一片片红白交错的痕迹。我听见村庄上空回荡着长长的余音。我再次强调没有,低下头往回走。孟浩冲着我的后背叫,老子饶不了你!

    我慢腾腾的,似乎没把孟浩的威胁放在心上。其实,我的脚软得没一点儿力气。转过墙角,一股硬辣辣的风跳过来,绊了我一下,我没摔倒,手里的酱油瓶滑了出去。我没捡,一晃一晃跑回家。

    细娥子正往铁丝上晾布块。铁丝上晾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块,大的小的,红的绿的,如一面面旗帜。这是细娥子为没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尿布,家里不穿的旧衣服都被她剪开了。她走一趟亲戚,总要提回人家替换下的旧衣服。包袱里有百十块儿这样的布,每隔一阵子,细娥子总要拿出来洗洗晾晾。她喜欢听布块在风中舞动的声音,那时她在我臂弯里就越发温柔。

    细娥子回头一笑,忧郁而又娇艳。不是腿瘸,她会把所有的模特比下去。可如果不瘸,她还属于我吗?细娥子被我烫着了,我惊慌的样子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一趔一趄地扑过来,怎么啦?我往后退退,似乎要躲开她。这个让我爱又让我痛的女人,并不在意我的拒绝,一只手抓紧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扬起来——还牵着布块,又落下去,急切地追着我的眼神。我说,孟浩放出来了。细娥子手一松,猛又抓紧了,我的胳膊发出嘎巴的声响。我说,我出去躲一阵。我无耻地把目光挪开,生怕落在她腆起的肚子上。细娥子往门口瞅瞅,抓得更紧了。我说,只当我出几天门。细娥子急速地说,你现在能离开?孟浩能让你离开?我说,那……怎么办?细娥子扯着我往屋里走,她力气很大,我像陷在她手里的稻草。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细娥子脸色煞白,快!他们来了。进了堂屋,细娥子猛将锅拔起来,快!钻进去!

    我怔住了,没想到细娥子想出这么个主意。细娥子发急道,快呀!人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算为了孩子,你就受回委屈,求你!她眼里闪着泪光。我被她的泪光刺痛,再说,我也没别的选择。

    我跳进去,伏倒,半个身子缩进灶洞。细娥子说注意头,然后将锅安上来。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我淹没在灰尘中,热辣辣的气息堵着鼻子和嘴巴,想咳又咳不出来,几乎窒息。我把头往边靠靠,脖子好歹往上抬了抬。

    杂乱的脚步涌进来,每一下都踩在我耳膜上。王连丁呢?王连丁哪儿去了?从不同的嘴里冒出的声音在屋里乱撞,我听出柳福来了,赵国来了,大顺和二顺来了。他们抢着问,但问话最多声音最硬的却是大顺二顺。我有点儿意外,大顺二顺是我舅舅的儿子,我叫大顺哥,二顺叫我哥。大顺老实木讷,别人开他玩笑,他总是腼腆地笑笑。让大顺说话,比让公鸡下蛋还难,这会儿怎么像泛滥的河水?二顺正相反,油腔滑调,整天嬉皮笑脸,抹了松香一样。孟浩抓走那天,二顺刚把女人娶进门,新婚的滋味怕还没尝够,跑这儿起什么哄?

    细娥子,连丁哪去了?二顺问。

    细娥子说,去打酱油了……怎么了?

    我想象着细娥子此时的样子,一个腆着肚子的瘸女人面对一帮气势汹汹的家伙,没法不紧张。但愿……没人碰她……我捏了把汗。

    二顺声音阴兮兮的,别装了,你不知道?

    细娥子颤声问,到底出了啥事?

    二顺怪声怪气地说,你可真会装!

    细娥子带出了哭腔,他到底怎么了嘛?

    大顺的声音,或许她真不知道,王连丁那小子鬼。

    大顺还算有良心。

    二顺说,好,我不问你这个,你跟大伙说,王连丁哪儿去了?

    细娥子说,他真打酱油去了。

    二顺斥责,胡说!你这颗脑袋真叫顽固,他明明回来了,你还赖。

    细娥子说,他没回来呀。

    大顺说,躲肯定躲不过去,细娥子,你让他给大伙说清楚,说清楚就没事了。

    我蓦地明白大顺二顺急吼吼的原因了:怕我连累他们,想用大义灭亲摘脱和我的干系。二顺背地里不止一次和我骂孟浩,没想到孟浩还没跺脚,他就吓成这样子。我有点儿纳闷,孟浩怎么没来?在骆驼山,每出戏的主角都应该是孟浩。

    二顺说,你别撒谎。

    细娥子尖叫一声。

    我的心突然抽紧,狗日的二顺,他难道……

    缩回你的爪子,她一个女人知道什么?是孟浩的声音。原来孟浩早就来了,他为啥一声不吭?他不说话,目光一定罩着细娥子。细娥子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想到他对细娥子做的那些事,我就气粗了,梗了脖子,大有豁出去的气势。

    连丁回来,让他去找你们。细娥子其实是说给我听的。她担心我闯出来。

    孟浩说,细娥子,你跟我走一趟,我跟你谈点儿事。

    我又紧张了,险些喊出来。孟浩叫细娥子过去,能有什么好?我念叨着,细娥子,千万别上他的当。可是细娥子已经答应了。

    杂沓声突然消失,屋里静得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我顶了顶,那口锅纹丝不动。我想从灶口钻出去,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我的肩胛被锅圈卡得死死的。当然,我没有放弃,一次次地缩肩、拱腰、抽腿,灶里灰腾腾的,仍然钻不出去。

    下巴再次陷下去,同时陷下去的还有我那颗烟熏火燎的心。

    教室是废弃的礼堂改的,七长八短的桌凳挤在曾经歌声嘹亮的台子上,台下一侧用椽子拦截成牛圈。我们白天上课,牛们夜晚休息,各不相扰。牛叫声就是我们放学的哨子,碰上刮风下雨,牛回来得早,我们就能提前放学。如果没有臭烘烘的牛粪味,那个教室应该是不错的。但粪味太浓了,熏一天,头发、衣服上全是,风都吹不掉。所以一下课,我们就蜂拥而出,张大嘴巴,猛灌新鲜空气。对犯错误的学生,教师就罚他课间留在台子上尽情沐浴。除了我和范文花,别人都享受过那种待遇。

    那天,漂亮女教师走进来,发现讲桌上摊着一泡牛粪。她怔了怔,花容尽失,怒目圆睁,谁干的?站起来!

    没有谁站起来,一个个垂着眉,目不斜视。教室里静默着,只有屋顶没出窝的麻雀叽喳乱叫。

    女教师提高声音,我再说一遍,谁干的?站起来!

    喘息声驱散了牛粪味,此起彼伏。

    女教师愤怒地骂,你们这些混蛋,没良心的东西,我哑着嗓子给你们上课,你们还使坏,真是群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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