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杜威的科学\民主与教育思想
【摘要】杜威认为民主不仅是一种政治形式，一种公开讨论和自由交流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一种生活方式；科学是人类的工具；教育是科学发展的源泉，是民主传播的沃土；科学、民主与教育三者相互促进，密不可分。
【关键词】杜威 ；科学；民主；教育；相互关系
早在五四运动时期，杜威在来华讲学的两年多时间里，曾努力地介绍西方的科学、民主以及他的教育思想，遗憾的是当时的国人并没有深入研究科学与民主、科学与教育的内在联系。事实上，杜威对科学、民主与教育的理解都是很独特的。在他看来，科学不再仅仅指一套知识体系，它是人类使用的工具；民主也不再仅指一种政治制度，更重要的是一种生活方式；教育被作为维护和发展社会民主成员重要的手段，它不再只是教师把知识灌输给学生，而是启发学生去思考。科学、民主、教育这三者仿佛构成一个具有最稳定结构的三角型。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实验方法与精神是实现民主主义的基础；而教育的目的正是使青少年掌握和养成这种科学的方法和精神，并将这种科学方法用于指导自己的行动，形成科学的行为习惯。杜威曾在其著作《人的问题》中说过：“科学、民主和教育主动合二为一。”［1］可以说，杜威把科学、民主和教育三者关系看成是浑然一体的。
一、民主的内涵
“民主主义不仅是一种政府的形式，它首先是一种联合生活的方式，是一种共同交流经验的方式”。［2］在杜威看来，民主有多种含义，但主要的只有两种：民主既是一种政治制度，又是一种生活方式。
民主首先是政治民主。民主是“一种特殊的政治形式，一种管理政府的方法”［3］，与专制或独裁相对立，这是民主最基本的含义。政治民主的基本含义就是每个公民都有权参与政治生活中重大问题的决定。“政治民主的发展是用互相商量和自愿同意的方法来代替用强力从上而下使多数屈从于少数人的方法。”［4］政治民主的主要表现形式是：公民有普遍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由全体公民选出的代表参与政治，被选举人有一定的任期，公民有权弹劾和罢免政府官员，在所有问题上都实行多数决定的原则。这些形式结合起来就构成一套运行模式。这种民主政治的运行模式，一方面改变了历史上选择统治者的方式，用民主选举的方式推举出统治者；另一方面使公民有可能通过非暴力的方式限制政府活动的范围，罢免不称职的官员，使政府不至于变成为某一特殊利益集团服务的工具。民主的政治形式是人类智慧在特殊历史时期内所设计的一些解决社会问题的最好办法。
民主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民主是一种公开讨论与自由交流、批评的方法。民主方法的一个特点在于自由地交往和讨论，自由地表示同意或认可，从而促进社会和文化进步。杜威说，“民主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社会和个人的生活方式”。［5］作为生活方式的民主，必须保证社会成员不仅在观念和心理上，而且在法律和制度上获得平等。个人的天赋是否得到充分的发挥，能力能否得到自由的发展是民主的一个重要特征。作为生活方式的民主，还指人们在家庭、工作、学校以及在一切生活过程中，在处理问题时，都尊重别人的自由选择，都征求别人的意见，不独断专行。
杜威认为，社会生活方式的民主和政治民主是统一的，是相互促进的。社会生活方式的民主是政治民主最坚实的社会基础，没有民主的生活方式，政治民主很容易崩溃。如果仍然存在着严格的等级观念，存在着不尊重他人的个人尊严和自由，甚至普遍存在着少数人无视他人的独断专行，那么政治上的民主就是不可靠的。同样，没有政治民主作保证，社会生活方式的民主也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实现。只有在社会生活中，民主成为人们的生活方式、生活习惯，政治民主才是稳固的。如果在社会生活中，人们都缺乏民主观念，那么在政治制度上的民主只能是喊喊口号。此外，民主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需要人们为之不断地努力、斗争，否则就无法实现真正的民主。杜威反对把民主看成是一劳永逸的事业，生活在每个时代的人们都应该有自己独特的民主。
二、科学与民主相辅相成，相互促进
杜威认为，科学实验的方法与民主的方法是一致的，所以它是变革社会成员的恰当方法。民主就是通过协商、讨论来解决社会问题。协商和讨论的过程，实际上就是针对存在的某些社会问题，提出种种假设的解决方案，并对各种方案进行推理，以找出一种合适的解决方案的过程。民主的方法还包括将这种方案付诸实验，在实验中对之加以检验和修正的过程。他说：“政治民主的核心是用讨论和交换意见的办法来裁决社会上的差别。这个方法大致接近于用实验探究与检验的手段来影响变化的方法：即科学的方法。民主程序的确就是使社会改变依赖于实验的结果；它是一种实验程序，它受暂行的原理所指导，而这种暂行的原理又在这种行动的尝试过程本身中得到检验与发展。”［6］
另外，杜威认为民主的生活方式要求人们采取科学探究的“态度”和“勇气”，根据科学的实验方法来确立公共商谈的模式。他认为在科学研究的领域，“共同体”的理念已经在总体上实现了，因为科学的探究和方法要求任何人得出的结论都必须接受大家的检验、批评、质问，而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的独断专行。在这个领域，人们可以找到一个“共同体”的模式，也就是民主的模式。他说：“我们可以向科学的精神和方法借鉴许多东西；即使对它作为一个专业机制还不了解。一个明显的要求是：社会研究的自由和社会研究之结论的传播的自由。”［7］这种科学的态度和方法，用之于人的社会生活之中，也就是民主的态度和方法。在民主的社会里，大家都应参与讨论、批评，做出决定。他说：“民主的方法—如果它是有组织的理智的方法的话—是这样的：把这些分歧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分歧各方的特定要求并加以评价，使人们有可能根据比它们各自分开所代表的利益更具有包容性的利益来讨论和判断这些要求。”［8］科学通过日常生活提供精神模式来加强民主。他说：“共同参与的事业的范围不断扩大和作为民主的特征的个人各种各样能力的解放，当然不是深谋远虑和有意识的努力的结果。相反，这是由于利用科学控制自然能量而出现的制造业、商业、旅游、移民和通讯的发展造成的。”［9］所以，他主张将科学的方法引入对社会问题的研究中，建立一种真正的社会科学。
杜威认为科学需要民主，民主社会的民主氛围可以促进科学的发展。只有具备了思想自由、言论自由、研究自由和出版自由，思想也才能获得进步，科学研究才能保持独立性和客观性并不受干扰。可见，先进的、民主的社会制度推动着科学发展，落后、专制的社会制度阻碍科学进步，并最终成为科学发展的桎梏。
三、教育是科学发展的源泉，是民主传播的沃土
1、教育与科学、民主的基本关系
杜威一生都在思考如何把科学方法和科学思想普遍应用于改造教育活动和社会事务中。在中国，杜威更多地是以一个教育家的身份为人们所熟悉。他认为教育才能最终实现民主主义的理想。
教育是科学发展的源泉。科学经过人类上千年的积累和提炼，已经发展为一个极为庞大的知识和方法体系，没有人能够掌握全部的科学，而教育就是通过教育的过程来帮助学生获得科学方法和科学知识，培养科学发展的后继力量。“科学是人为的，不是自发的；是学得的，不是天生的”［10］，所以后天的科学教育十分重要。教育作为改造社会的最佳途径，其最主要功能就是用科学的方法培养年轻一代的思维方式与行为习惯。正因为如此，杜威反对从外部灌输抽象知识，倡导教育应该用科学的方法培养青年，培养他们的思维方式与行为习惯。因为知识只是一种工具，学校应着重培养学生运用知识的能力，而不是对现有知识的灌输。但目前的学校教育使学生学到的是“科学”，而不是科学的方法，因此更有必要强调科学方法在教育中的应用。事实上，科学的方法提高的是受教育者的反省思维水平，它是学生成长为民主主义社会的合格公民所必需的思维方式。
杜威将科学研究方法直接应用于教学过程之中，使教学方法科学化，形成了他著名的五步教学法。他认为五步教学法在培养学生的观察、假设、检验和判断等思维技能的同时，也可以培养学生虚心、全心全意和负责任等态度，这些态度有利于反省思维在解决实际问题上的运用。可以说，五步教学法是杜威对科学方法的总结。杜威曾经说：“目前每一个人的主要需要是思考的能力；观察问题、把事实和问题联系起来、利用和享有观念的能力。如果青少年男女走出学校而具备这种力量，一切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在一定的时候添进去。他将在理智和道德上明白自己的职责。”［11］很明显，杜威认为具备这种能力的人才是民主主义社会所需要的具有独立精神的公民。
2、教育是民主传播的沃土
杜威所说的教育与传统的教育是不同的，他提倡的教育是民主主义教育，即人人都予以平等教育的机会，免除男女贫富贵贱等差别。这种教育以实现理想的民主主义为目的，同时这种教育本身也是民主的。他认为：“民主主义本身便是教育的原则、一个教育的方针和政策。”［12］要贯彻这一原则，在教育过程中就必须体现民主主义的精神。如果学校真正要对民主主义理想有所帮助的话，它就必须使民主主义精神成为个人内在智慧与性格的一部分。学校本身要“成为标准自由人明智地参加自由社会的更完善的工具。”［13］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应该是可以履行民主主义社会的义务和责任的合格成员。
首先，民主主义社会需要的是具有反省思维能力的公民，这种公民能够积极参加社会改造。基于此，民主主义教育所培养的不是现有社会的消极适应者，而是改造现有社会的积极参与者。杜威的五步教学法，不是要把每个学生都培养成科学家，而是要培养学生具有民主的态度。民主的态度和科学的态度两者是一回事情。科学的精髓是实证，用事实来检验真理，而在整个科学方法中最古老的就是民主的方法，可以这么说、也可以那么说，每个人都可以说，这就是一种科学的态度、科学的精神，如果把这种态度和精神应用于社会生活，就是民主。
其次，学校要办成一个雏形民主社会。杜威认为，教育即生活、生长和经验的改造，怎么样实现这种理论，杜威的回答是：“学校即社会”。信仰不能硬装到学生的脑子里去，而要通过环境的作用，来唤起学生的某种反应，使其养成某种行为方式与某种动作的倾向。一个人的行为习惯的形成，是他与其社会环境交互作用的结果。社会环境是一个人的活动与别人的活动有了相互关系时产生的。在参与活动的过程中，人就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某种教育。一个社会培养未成年的成员，就是通过控制他们的环境，让他们在这个环境中活动和思考来实现的。学校就是以这种方式影响学生智力和道德倾向的典型环境。
杜威理想中的社会是民主主义的社会。民主主义社会的教育，要使青年一代成为社会所要求的成员，就必须使他们生活的学校成为一个民主主义社会的雏形，使学生参与其中的种种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培养他们民主的行为习惯和参与的能力。他认为培养具有民主主义精神的人，必须在民主的生活环境中进行，所以学校要办成一个雏形的社会，一个具体而微型的民主主义的社会，这也是杜威提出“学校即社会”观点的主要依据。但学校作为一个雏形的社会，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与社会紧密联系的。民主主义的理想要求学校把理论和实际融为一体，学校生活是简化了的现实社会生活，两者要能自由地互相影响。学校与社会的隔离就是理论与实践的分离，学生学到的知识无法运用到实际中，这样的学校无助于民主主义理想的实现。
3、学校管理民主化
杜威强调，如果学校管理不民主，那么，这种不民主的倾向就会影响学生——未来社会公民的感情、思想和行为等方面的习惯的形成，最终妨碍民主主义理想的实现。“民主的原则要求每一个教师能够通过某种有规则和有机的方式，直接地或通过民主选举出来的代表们，参与到形成他所在学校的管理目的、方法和内容的过程中去”。学校管理的民主就是使师生不受任何外部权威的压抑，积极主动、富于创造性地参与自己的工作。对教师来说，教学应当由所有从事教育工作的教师参与讨论和决定，而不应当由校内少数人来掌握。教师只有直接参与上述活动，行使权利，才能富于责任心，真正地担负起义务，才能富有创造性地从事工作。只有在这种民主制度下，教育上的改革才能得以顺利进行。反之，教师的不自由会直接影响儿童心智的解放。教师得不到民主受到专制，他们也许会无意识地把他们所得到的专横待遇转移到学生身上去，使学生深受其害，使学校成为专制的场所，影响学生民主主义精神的养成。
综上所述，科学为民主提供了可以借鉴的方法，民主为科学的发展扫清了思想上的障碍，维护了社会公平，创造了尊重科学的宽松氛围，促进了科学的发展。而教育赋予了科学发展所需的后备人才，并为民主意识的根深蒂固提供了良好环境，培养了具有科学方法和态度、具有民主思想的行为和习惯、充满创新精神的一代代新人。反之，完善的科学、真正的民主又可以唤起全民对教育的重视，进而推动教育向前健康发展。可以说，科学、民主、教育三者在相互影响、相互促进、相互依赖的过程中共同发展进步的。杜威作为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教育家，不仅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教育理念，深刻影响了世界各国的教育实践。他对当时教育的批判，对进步主义教育的追求，饱含着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渗透着深切的忧患意识，为教育领域开辟了一个新的视角。
【注释】
［1］［3］［4］［5］［6］［11］［12］［13］杜威著. 人的问题［M］.傅统先、丘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24,43,126,72,25, 27~28.
［2］（美）杜威. 民主主义与教育［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 1990.92.
［9］［10］新旧个人主义杜威文选［M］. 孙有中等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7.8,161.
［7］［8］John Dewey：The Philosophy of Dewey, edited by John.J.McDermott, TheUniversity of Chicago perss, Chicago and London, PR.633,567.
【作者简介】
卓文玲（1976-）女，高等教育学硕士，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辅导员.